他语气轻巧，一字一句落入玉才人耳中却如平地惊雷。下意识地看向倾城，闻言，她的身子也是一凛，虽保持着得体的笑容，眼中却已是波澜翻涌，难以平静。

    玉才人握了握手中的绢子，只觉得手心冷汗涔涔冒出。三皇子的确是听到了倾城和她的谈话，如此一来……

    她咬了咬唇，强扯出一丝无辜的笑意道：“是嫔妾管教无方，放纵宫女言谈无状。还望三皇子看在嫔妾的面子上，放过这丫头。她才入宫，不懂规矩，回头嫔妾定要好好惩戒于她！”说着，转首向倾城，故作怒色道，“倾城！还不向三皇子请罪！”

    倾城点了点头，正欲开口，却听三皇子嗤笑一声：“玉娘娘似乎有纵容包庇之意……”

    他笑容妖娆，目光锐利，倾城望着他，不知不觉手已紧紧握成拳头。良久，她嫣然一笑，上前拜了一礼道：“奴婢倾城向三皇子请罪。奴婢入宫不懂规矩，冒犯小主，又被三皇子无意中听到，实在是罪该万死。”她着意在“无意中”三个字上咬得极重，“三皇子若要惩罚奴婢，奴婢断断不敢有半句怨言。只是……”

    她抬了抬睫毛，悠然一笑道：“在送奴婢去慎刑司之前，三皇子是否先去更衣？奴婢瞧您的衣裳，都被树丛的露水沾湿了呢。”

    凌枫低头，看着自己白衣上的点点露水，岑然一笑道：“你倒是细心。”

    倾城笑容温和：“三皇子乃天之骄子，奴婢身为宫人，自然该为三皇子处处考虑。所幸今日天气暖和，若是因这露珠而着了风寒，奴婢恐怕有一万条小命都不够。”

    说话间，她始终保持着恬淡沉静的神色，直到一语完毕，方抬起头来，迎上凌枫含笑的双眸。

    他的眼中早已褪去了方才的妖娆之色，蒙上一层让人捉摸不透的色泽。那令人心惊的漆黑，如同无底的深渊，致命地吸引着人向往前行，直至落入万劫不复的地狱。

    良久，凌枫勾一勾唇角，似是无意地轻轻一嗤：“罢了，儿臣还要去给母妃请安，在此拜别玉娘娘。”说着，深鞠一礼，不再看倾城的神情，漫步而去。

    远远看他的身影走出御花园，玉才人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，伸手抚上额头，早已出了一层冷汗。她转首对倾城，心有余悸道：“多亏你机灵，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落人话柄呢！若是这话落入皇上耳中，你我必然坐实了罪名！”

    回忆起方才凌枫的笑意，倾城亦不觉冷然：“丽贵妃高深莫测，三皇子更是深谙难懂，可见这紫亿城中步步惊险，一着不慎，必死无葬身之地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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